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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他托着下巴，看向大郎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姜夔比大郎没小几岁，不是三郎这种因为年纪小太多而不得不对大郎恭敬的少年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所以他对大郎开起玩笑来也很随意：“果真？若我们有事，大郎还要待在这里吗？”
nbsp;nbsp;nbsp;nbsp;问出这话，莫非若我们真有事，你也真会走？
nbsp;nbsp;nbsp;nbsp;另一头的大郎果然因为这话顿了一下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冬至没几日了，他一直没准备好节礼，好不容易找到弟弟做的好例子，他再不学会开始着手准备，就要来不及了
nbsp;nbsp;nbsp;nbsp;故而他有些尴尬，嗫嚅片刻，也只道：“我倒不着急可以等。”
却绝口不提离开的事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闻言，姜夔耸肩，不再说话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三郎更是早猜到了，便也不觉惊讶，只略挽着袖子，为姜夔指清书房里侧的位置：“我这就去了。
书房里有一管箫，放于姜哥哥嫌没意思，只管取用就是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姜夔说：“知道了，知道了。”
叫他快去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三郎“嗯”
一声，又说了几本曲谱的位置，才朝姜夔一礼，舒口气，朝大郎处走去了
nbsp;nbsp;nbsp;nbsp;三郎所藏的曲谱确实有几分意思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姜夔歪在榻边，翻了一回，不时扬声打断三郎那边的教授过程，在大郎越来越忍耐的眼神里一句句问曲谱来处、所购店铺、收藏年份，以似乎要将这曲谱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出来的发问方式，成功收获了三郎面露无奈送来的“你可真棒棒”
手势，和大郎无言露出的“你该治病病”
眼神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好在之后，似乎也察觉了两人之间越来越紧绷的气氛，三郎不动声色改变了教学方式，开始从调色开始，进行书画教学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听到三郎说出“研磨二十圈”
，再“加水，再研磨二十圈”
的教学方式，姜夔才放了心，忍下笑，不再插嘴帮忙，自顾自看起曲谱来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太安静的时候，人有时反而难静下心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姜夔盯着曲谱，只觉字谱都在眼前滑过，却并不进到脑子里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沉吟片刻，姜夔抬头，见三郎正在把着大郎的手教他画一幅万马奔腾中为首之马的马鬃，两人都集中注意，没空注意一旁，便收回眼神，从袖中掏出个信封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信中的字词明明都快能背出来了，但姜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去看它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尧章贤侄，年岁方好吾家侄女，可堪相配”
姜夔闭上双眼，兀自喃喃，“然，家嫂有托，诚盼贤侄收敛浮丽习气，才宜成家，随后立业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萧公萧德藻，这是赏识他的贵人，他万分感谢的人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萧公要将侄女嫁给他，将他变为自家人，他能懂得萧公的好意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岳家要求他洁身自好，扫清后院，这他都能理解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唯有这最后一条
nbsp;nbsp;nbsp;nbsp;姜夔看着手里的信，看着手里的曲谱，看着自己方才刚写出的词作草稿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明明肩上是空荡荡的，但姜夔觉得好似被人搬来了一座山岳一样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素日似笑非笑的嘴角压下去，张开来，艰难地呼吸着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应该如何做？为了岳家的指导，就要依言连所倚仗的词风都改去吗？这和他们豢养的门客有何区别呢？
nbsp;nbsp;nbsp;nbsp;这就是吃白食的代价，是吗？
nbsp;nbsp;nbsp;nbsp;发出最后一声出神的长叹时，姜夔已经全然忘记了旁边两人在凝神屏气悬腕作画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这一声长叹在寂静的室内也宛如平地惊雷，三郎的手虽没动，但大郎却因之一抖，笔下一洇，将墨痕铺开了，覆盖住了方才特意换了小笔、细细用心画出的马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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