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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青梅从前在江盈丹的院子里伺候，听说过不少赵明斐的事，她闲来无事时总喜欢说上一两句给江念棠听，譬如在春蒐秋狩夺得头彩，他的文章被大儒们夸赞字字珠玑，为人温文尔雅，对宫人关照有加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这些事江念棠从前也听江盈丹说过一两句，然而彼时她离赵明斐这般云端之上的人物太遥远，仅是敷衍附和嫡姐两句，谁曾想世事变化无常，她如今成了他的妻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对了，大皇子的剑术也是一绝，听闻他曾于三千敌军中斩下贼首头颅而毫发无伤，引得举国震惊……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江念棠摇扇的手微顿，他也擅使剑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晚膳后，青梅吃坏了肚子，江念棠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锄头去后山采药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身形纤弱，看似弱不禁风，实则体力不差，泅水攀树样样会一点，顾焱笑着说自己把一个大家闺秀带成野猴子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江念棠不到一刻钟就爬到山腰的位置，麻利将驱虫草连根拔起，又捎带了些野菊，打算一起带回去装点荒芜的院落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回程的时候意外看见赵明斐朝她的方向走来，江念棠下意识躲入最近的大树后，想等他们走远再出来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然而脚步声却在她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停下，她听见赵明斐温和的嗓音：“开始吧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剑刃劈开空气，发出呼呼的锐利之声，如同夜风疾驰穿过密林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在练剑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江念棠想到青梅说赵明斐剑术不凡，忍不住悄悄往外探出头，目光一下子就黏在赵明斐身上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晚霞将天边染成绚烂的金红，余晖铺了一层在他天青色圆领窄袖长袍上，袍上绣着银线织就的祥云纹，随着剑势起落翻滚出灿金的浪花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手握长剑，背对着夕阳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，余晖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，挺拔如松的身姿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暮色中，赵明斐挥剑的影子被无限拉长，与记忆中的剪影渐渐重合，最后融为一体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江念棠看得出神，直到他们离开都没发现。
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忽然变得沉甸甸的，眼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往后数十日，她跟着了魔似的，隔三差五跑到后山密林里偷看赵明斐练剑，他有时会跟人对剑，有时候自己练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剑招时而灵动如风，轻盈似燕，时而雷霆万钧，气势磅礴，不懂武的她也能看出赵明斐剑术高超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不是没有在心底谴责过自己近乎偷窥的行为，每次看完离开江念棠都暗自发誓这是最后一次，然而等到第二天又像是忘掉自己下的决心，照常去提前蹲点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赵明斐不是每天都会去练剑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如果某日江念棠没有看见他，胸口像被挖空了一块似的，整夜都无法入眠，直到下次再看见赵明斐时才能填补空洞的心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说来可笑，顾焱在时，江念棠总以怕被人发现为由，十次里有八次拒绝他邀请自己观剑。
如今她却借助赵明斐妄图弥补未曾陪伴顾焱的时光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知道这样做不过是自欺欺人，但她已经没办法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自从顾焱的死讯传来，她几乎再也没睡过整夜的觉，一闭眼全是他的笑脸，笑着说要努力出人头地，十里红妆娶她的模样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而在撞见赵明斐练剑的那天，她罕见一夜无梦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频繁出门引起青梅的疑惑，被她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这天，江念棠照常往后山走，刚走出院门就迎面撞上赵明斐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江念棠对上他的视线，先是愣了下，转瞬变脸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被吓得后退几步，手中的锄头砰地掉在地上，发出一声巨响，心虚踢开锄头，眼神躲闪道：“殿下，您怎么来了？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赵明斐体贴地装作没看见，掩唇轻笑：“来跟你说件事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江念棠心更虚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时隔月余，赵明斐再一次踏入云梦阁，发现完全大变样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云梦阁听起来大气，实则不过几间逼仄的旧屋连成一排，院内荒芜杂草丛生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屋内阴暗潮湿，放置的家具大多是老物件，缺胳膊少腿的，还散发着陈旧的霉味，四周的窗户上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破洞，江念棠嫁进来的前两天才紧急收拾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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