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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阵为难与愧疚油然而生,槐安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想来应当是父亲进了宫,和皇帝谈了条件,才让事情有了转圜余地。
她心中生出一个非常大胆又可怕的想法:万一,皇帝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呢?
她几乎不敢再往下想,生怕会破坏了皇帝在她心目中那一直和蔼可亲的邻家伯伯形象,可现实的情况却容不得她逃避。
她是跪在父亲身边,看着父亲领旨的。
此刻,只见下人们不像前几日见她升迁时那般欢欣鼓舞,有的只有担忧与哀戚,仿佛亲眼看到主人殚精竭虑后轰然倒下。
父亲于立朝初年,为救端昭帝曾不幸遭歹人毒手,残毒至今无法根除,导致身子一直很虚弱,而后只要太过劳心劳力,即会脑仁剧痛数日不止,甚至无法下床。
那时听闻父亲受命审理王云诺一案时,槐安就已经很担心了,何况如今父亲接领的还是一府之帅,届时,要操的心绝对比简单审个案子还要多千倍万倍。
可忧心父亲会因为劳心劳力而残毒发作都还只是小事,最可怕的是...
平纪非常平静地接了御旨后,陷入深深的沉默中,直到此刻才仿佛从思绪中回神。
他缓缓抬起了眼,恰好对上小女儿的目光,却见两人的眸里写满了相同的哀戚与无奈——
皇帝怕是真的对平家动心思了。
若说让槐安去漠北是为了隔开她和桓遂两人,致使婚姻拖延,那么让平纪去到漠北,就真真是想抽掉平家的基础了。
漠北历来由王家掌管,而平家的管辖之地几乎都在西境与中原(汴州),即使早年平纪曾镇守东北,抵御契丹人,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
此时的安北都护府,还未如唐朝一样,版图向北推进至丰洲甚至薛延陀境内,不过是在朔州以北至夏州以南的长城一带,此地长年受突厥侵扰,府内各色人种复杂,部落林立,牵一发而动全身,没有个几年是绝对无法顺利安稳接管的。
而今皇帝贸然将平家主心骨调往他们压根不熟悉的地方,显然是想把平家的家底都给耗在那了。
槐安简直不敢想像,她忽然觉得自己又轻敌了。
她有些挫败,她明明就已经想很多了,不仅冷静地考虑赵铁的存在、清点了赵铁的能力、仔细评估自己若当真接了的后果。
她没有再冲动了,没有再一言不合就埋头苦干,她分明已经将自己能考虑的,通通都考虑进去了。
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发展,归根究底却不过一个原因——她错判了皇帝对平家的态度。
都怪皇帝,老是摆出很亲近的样子,不仅笑咪咪地唤她小儿媳、让她直呼他桓伯、还总拉着她闲话家常,说些感谢平家与众位老臣的话,竟就这样将她给糊弄过去。
槐安摇了摇头,此刻再多说什么都只是枉然。
长兄平清这几日都在工部宿过,此时并不在府上。
她站在父母身侧一步远的距离,静静地看向父亲,父亲朝她轻轻笑了笑,也摇了摇头。
薛贵芳伸手搭上平纪的小臂,平纪捧起她的肘,薛贵芳抬起头来看向爱人。
平纪的眉梢眼角降成一个斜线,小声地道:「又要让你受苦了。
」
薛贵芳轻哂:「无妨,不过是从头开始罢了。
」她道:「早在安儿领旨时,妾便已开始搜集漠北情报,如今不过是继续而已。
况且,薛家也有几个子侄驻守在那,别担心。
」
「只是...」薛贵芳续道,眼角噙着担忧,显然是忧心平纪的身体状况。
槐安原想留下来陪伴父母,却被从人给叫走了。
只听从人道:「小女君,外头有人找,说是殿下的人。
」
她匆匆赶出门,想来是小祝派人来关心,她其实还没想好怎么和小祝说,不过既然来了,她便去和他聊聊吧。
正是因为心里搁了太多事,因此在见到来人时,槐安不禁愣了下。
她虽然不太去记得从人的模样,但见过几次的人还是大约记得的,尤其是时常在跟前晃的人,更是一眼就能认出,也因此她记得眼前恭敬给她行礼的内官,正是长年服侍在桓遂身侧的黄门,名唤延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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