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边说着边往施韫杰身后瞧去。
一眼瞧见翠娘站在船舷边,翠娘此时眼里只有那些枣子,一时没认出玉蕊,施韫杰随意摸了几把百文塞进荷包递给玉蕊,抓了那筐枣子便上了船。
桔丫瞧见枣子被拿走了咧了嘴就开哭,玉蕊捏荷包哄着桔丫,一转头瞧见施韫杰扶了个小娘子过来,乌鸦鸦的青丝挽飞云髻,头上插了红宝石花钿,耳边垂了金丝悬红宝石耳环,衬得脸白净如玉,粉色的对襟锦缎长棉衣,吹着上好的灰色兔毛,下面是灰色海棠暗纹棉裙,腰里系了珍珠结的海棠花压禁,玉蕊咬了唇低头看了看自己哼了声:“翠娘。”
翠娘狠狠的盯着玉蕊,又看了看背后瘦伶仃的桔丫,从袖袋里摸了个荷包扔过去,转身就走,慢悠悠的送了句话初来:“莫忘记了你姓颜。”
玉蕊任那荷包落在自己面前也没伸手去捡,死死抿了唇,眼里起水汽,直直看着远处施韫杰小心翼翼的扶着翠娘上船。
陈大郎早在一边看见了,见施韫杰走了瘸着脚一拐一拐跑出来抢了玉蕊面前的荷包就跑,一面解了荷包哈哈大笑:“五两,竟然有五两银子,真是大方啊,今儿就去收拾秋娘那小娘们,看她还理不理我。”
第六十四章探底
佩兰才到清风楼就瞧见胡嘉宁从车上下来,离这放榜的日子越近胡嘉宁心里越发有些慌乱,存了个找佩兰说话的心思,倒没见着佩兰来知画园,便叫人打听了,知道佩兰这几日在清风楼听武松打虎,那说书的先生一到紧要处就停了说些别的,一段武松打虎倒说了快四五天还没结果,吊得听客日日往清风楼跑。
两人要了个位置最好的包间,胡嘉宁既存了个结交佩兰的意思,一切自当是顺着佩兰来,点了平素佩兰最喜欢的几样点心,肉松饼、核桃酥、油角糖糕、桂花莲藕糕,这几样都是油糖甚多的,陈氏养生再不吃这些过腻的东西,胡嘉宁跟着素日里也清淡,点这四样另外选自己素日喜欢茯苓八珍糕,再要了壶红茶。
东西上齐了,待诏娘子弯腰掩门出去,胡嘉宁眼神朝佩兰脸上一瞟而过,“随意点了几样,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。”
若是平日里佩兰自然是欢喜的,几样点心除了那茯苓八珍糕她不爱之外,其他都是她喜欢的,今日却没了兴致,伸手朝那盘桂花莲藕糕点了点,“我最讨厌桂花。”
上次聚会佩兰一人吃了一盘子桂花莲藕糕,胡嘉宁瞧着佩兰一肚子怨气的样子,心里暗自喜欢,越是这个时候才越好套话呢,便也顺着她的话头,说些体几话。
佩兰积了满腹的怨气正没人说了,在胡嘉宁三言两语下,便将那芙蓉玉镯子的事倒了个干干净净,胡嘉宁听了个明明白白,连今日里温家大娘子要加聘礼的事都套了出来。
便不再多话,直起身子,往后靠在椅子上,眉凝冷意,眼含不屑瞧着佩兰两片嘴唇一张一合,倒像看戏一样,随佩兰说什么都只浅笑颔首。
佩兰起劲还要再说,胡嘉宁不耐打断她:“瞧,说到武松打虎了。”
这回那先生敲了醒木终于肯说打虎正章了,下面的听客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,武松的拳头落下去。
清t?风楼热闹,京陵府学门前更是热闹
大门一开两个皂袍衙役敲锣打鼓出来张榜,一张三尺见方的红榜往那告示墙上一贴,周围的人哄的一声围看上去,跑得慢的左扭右拐往里面挤,一个个抬起头伸长脖子,找平日里自己最熟悉的那几个字,温云州挤在前面,盯着红榜一个字一个字的瞧,生拍漏了一个,等一张红榜看完了,也没找到一个温字,整个人倒像被抽了筋一样,要真没中,等回了甜水镇还不叫人说连一个十一岁的小童还考不过呀,童生试是昨天张榜的,笠哥儿可考了头榜呢。
人软了还强撑着。
不过盏茶功夫,那衙役又敲锣打鼓出来贴第二榜,这回温云州眼睛都发直了,一排一排往下看,这回姓温的倒有两个,可都不是自己,眼看着快要到底了,温云州喘气都觉得有些疼了,眼看着这到底,终于,终于在倒数第二排找了温云州三个字,温云州一下子从地底飞到了云端,飘飘然起来,死劲揉了揉眼睛再看得清楚,这回没错,清清楚楚三个字温云州,还不信,又喊了小六,指了温云州几个字道:“你再看看,没错吧。”
小六擦了擦眼泪,哭了说:“郎君没错,您中了,您中了二榜呢。”
要不是叫小六扶着温云州只怕都站不稳了,都靠着这个举人呢,中了举能得回父亲经营一世的茶叶铺子,这是娘的心愿,中了举可以娶青秞,这是温云州做梦都想的事,如今都有了,都有了。
俩人才挤了出来便叫拉住了,问东问西,温云州早知道这个叫榜下捉婿,温家大娘子交待了,叫温云州说娶妻了,温云州到底面嫩要说一句娶了,还有些羞涩,小六倒是不含糊朝那些人一拱手,“麻烦让让,我家郎君才娶的妻,簇新新的新娘子呢。”
众人失望一哄而散,找到张管事说中举了,张管事也是喜得不得了,话都说不清楚了,“我早定好了船,这就启程回去报喜,定能赶在官差前面回去。”
温云州喜的不止是自己中了举,连笠哥儿也考取了秀才,又嘱咐张管事别忘记了去颜家报喜,张管事是从京陵跟着温家大娘子去甜水镇的心腹,自然知道的,忙点头应了,“再不会忘记了,等大娘子听了,不知多欢喜。”
才回了客栈,温云州正琢磨着明日请客的事,也不知道同来的甜水镇那两个中了没,也不好去打听,且耐性等着,又划算明日要请哪些同窗,其实也不算正经同窗,只能算做同了考场,这就与旁人不同了,等补了官就多了个守望相助的同僚,正因如此,中了举的大多不急着返乡,都要会友拜师的。
正思忖,同场的谢世文扬着眉,背了手,脚步走得匆匆,偏还要装出个斯文踱步的样子,险些左脚绊了右脚闹出一场笑话。
谢世文正是与温云州同考场的,还是隔壁位置,也是住的这家客栈,他父亲是双林县县令,正是京陵府下属县,温云州听得他父亲是双林县县令便起了结交的心思,倒不为巴结,只因知道他母亲黄氏在上林村置了业,上好的水田和庄子,担心又被祖母和大伯抢了去,便生出结交了谢世文的心思,若祖母大伯再抢时也不至于投告无门。
瞧着谢世文的眉毛都快飞出脸上了,猜度当是中了的,当即起身拱了手作揖:“恭喜谢兄,当是高中了。”
谢世文张嘴哈哈一笑,“托福,托福。”
扭身在椅子上坐了死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,做出个劫后余生的样子,“云州,方才看榜时可吓死我了,头榜、二榜我都没看,只管往三榜去寻,一排排的,就是找不见个谢字,出了一脑门子汗,只当回去定是要挨我爹好一顿棍子了,你猜怎么着?”
谢世文一拍大腿:“谢世文三个字在倒数第二个。”
说了又是哈哈大笑,笑得眼睛连缝都没了。
又问温云州在几榜,得知温云州是二榜末时,当即拱手连连道:“我就知道云州你是必中的。”
中了举未来补个官总是有望的,两人都年轻,益发春上眉间,只觉来日皆是阳光灿烂,终有一日要踏上紫宸殿的玉阶。
一壶茶见了底,谢世文挑了眉凑近温云州道:“云州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温云州瞧着谢世文眉眼猥琐的样子以为他想拉自己去那些风月之地,当时脸就红了,慌得举了手乱摇,“不去,谢兄我不去。”
瞧着温云州涨红了脸一脸的狼狈不由得哈哈大笑,谢世文二十岁,已是行过冠礼,虽没娶妻纳妾,但屋里通房却有三四个,看温云州的样子就知道他未通人事,心里忖度那家只怕越发满意。
当即拉了温云州的手往外走,“不是去行院作耍,是带你去走青云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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