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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旁的狱卒也在看戏,倒不是不想帮忙,然而两人打得难舍难分,旁人并不容易插手,再加上佛荪气得半死,状如疯魔,要是上前帮忙,还有被误伤的风险,只好作罢。
正是热热闹闹一场全武行,外面跑进来一名狱卒,身后领着一人,乃是佛荪那名大头听差。
此听差急匆匆跑来,见佛荪正如街头混混一般与人打架,显示呆愣片刻,随后猛然醒悟,也不犹豫,直接冲进去对着佛荪大喊:“别打啦!
别打啦!
有急事儿!”
这一嗓子下去,佛荪终于清醒过来,向后一退。
严鹤原本也没有与他打架的兴趣,本来只是为了救蒋小福,不得已而已,这时见他主动后退,也就住了手。
蒋小福见状,立刻跑过去:“伤着没有?”
严鹤没说话,冲他摇摇头。
而那大头听差打量几眼佛荪,见他蓬头垢面,额头流血,然而精神极佳,想必还能支撑,于是赶忙将他扯到一旁,凑到耳边叽叽喳喳禀报起来。
佛荪一边听,一边面目凶光地盯着蒋小福,然而听到最后,他狠狠拧了眉头,十分不甘心似的冷哼一声,迈开步子,就此走掉了。
两名狱卒对视一眼,心想这佛大人捉了人来,说打就打,说哄也是真哄,闹不清打的什么主意,还是别掺和为好,于是佛荪一走,他们也就锁上门,就此离开。
人是散了,烟枪还摔在地上,淋漓的烟膏洒出来,四处都弥漫着鸦片烟的甜腻味道。
严鹤一张脸绷得铁青,蒋小福还在关心他的伤势,他也没有言语——不是不想说话,是这味道铺天盖地笼罩了他,让他胸中憋闷,头脑犯晕,只怕一开口就要作呕。
蒋小福身上也是这番味道,严鹤按捺着,还是忍不住伸手微微一挡。
这一挡,蒋小福就是一愣。
刚才的打斗蒋小福是看到了的,其实也看得出没什么厉害的伤势,可严鹤现在的神情和举动,无论怎么看都是很难受,甚至是厌恶。
蒋小福收回手,站在原地,眼睛紧紧盯着严鹤。
他琢磨着自己是讨了嫌,然而又不像。
没等他琢磨明白,却见严鹤忽然喘了口气,跌坐在地上,背脊像绷紧的弓一般弯着,分明的是在颤抖,那抵住地面的手,力气大到关节都泛了白,仿佛在忍耐什么。
蒋小福发觉不对劲,跑去他身边蹲下,伸手去掰他的肩:“怎么了?伤着哪儿了?”
这么贴近了一探头,他才看清严鹤的脸——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,他的眼中满是极力收敛的恐惧,嘴唇紧抿,明明是霜寒露重的时节,额角却冒了汗。
蒋小福见他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,似乎根本听不见,情急之下,也不知道如何是好,几次张口欲言,也不知说什么能让安抚他,末了只能抱住他,全无把握地安慰:“好了,没事,你不要慌……”
其实他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说了两句,自己先慌了:“这是怎么了?啊?”
蒋小福这厢惶然无措,自觉没有做出什么应对之法,好在严鹤颤抖的幅度渐渐减弱,呼吸渐稳,似乎是在好转的样子。
片刻后,严鹤伸出手反抱住蒋小福,言语和神志一起恢复了安定,反倒安慰起他来:“没事,我没事。”
他是没事了,蒋小福依旧不肯放松,盯着他问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严鹤见他问得急切,面色也依旧慌张,一时愣住了。
蒋小福真急了。
他想到了唐衍文,当初唐衍文不就是莫名其妙地犯了一次病,然后又连绵不绝地病下去,直至无药可医的吗?伸出手朝着严鹤一推搡,他语调都有些变了:“你说话!”
严鹤还保留着几分狼狈模样,被他推得一歪身子,却是哑然失笑。
蒋小福平时是个嘴硬的,说话专横,态度霸道,不过严鹤现在能读得懂他了,知道不能计较他的言语态度,只看他的行动才对。
当初为着一点朋友义气,他肯果断相助,现在见自己犯病,他也焦急成这样。
人与人之间,最难得一个“真”
字,严鹤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。
握住蒋小福的手,他安抚道:“你别着急,我讲给你听。”
其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。
当初严鹤和约翰一同南下,打算另辟蹊径,从那广珐琅中博一条出路,没想到这东西好是好,背后却被海盗盯上了。
彼时约翰已经功成身退,游历去了,严鹤也不是拿着意气当实惠的毛头小子,知道不能与海贼结仇的道理,于是主动谈判,让利于人。
不料对方胃口太大,借着谈判之机,威逼胁迫,末了双方谈不拢,就出尔反尔,挟持他躲去了海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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